第一声钟鸣从青铜神树的顶端传来。
三百六十片青铜树叶同时震颤,每一片叶子背面刻着的《诗经·商颂》文字亮起血光。声波不是以空气为介质传播,而是直接在液态青铜的江面上形成凸起的甲骨文,每个字的笔画间都流淌着量子隧穿效应产生的幽蓝电弧。
陆远跪倒在江面,膝盖砸出的涟漪不是圆形波纹,而是一组组旋转的卦象。他的青铜心脏与神树共振,每一次搏动都让右臂的逆文向肩部蔓延。当第七个符号爬上锁骨时,整条手臂突然透明化——皮肤下的不再是肌肉骨骼,而是交织的青铜神经与液态量子脉络,每一根"血管"内都流动着微型鼎器。
"这是......"
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,因为左眼看到的仍是2024年青铜化的上海,而右眼的视野却撕裂了时空——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在牧野誓师的场景重叠在现代外滩上,那些挥舞青铜戈的士兵与西装革履的白领身影交错,彼此穿透却互不干扰。
苏晚晴的玉琮星辰开始坠落。
第一颗"星辰"砸入黄浦江时,江心炸开千米高的青铜水花。水珠不是自然下落,而是在半空凝结成《连山易》的卦象文字。当水花回落时,江面浮起一具现代人的躯体——那是个穿着美团外卖制服的年轻人,天灵盖已被青铜化的龟甲取代,裸露的皮肤上爬满商代金文。
"小周?!"张海峰的人类半身发出惊呼。他认出了这个三天前在工地失踪的外卖员。
尸体突然睁眼,瞳孔是两盏微型青铜灯。
"九......鼎......"尸体的声带振动发出金属摩擦声,"非......器......乃......道......"
第二颗玉琮星辰坠落在浦东金融区。
陆家嘴环形天桥瞬间青铜化,栏杆扭曲成相互缠绕的夔龙。最恐怖的是那些正在加班的白领——他们体内的金属元素突然暴动,手机里的铜线圈刺穿掌心,眼镜架熔化成液态青铜爬上鼻梁。当第三颗星辰坠入静安寺时,大雄宝殿的鎏金佛像睁开双眼,金箔如活物般剥落,露出下面青铜材质的原始面容——那根本不是佛陀,而是一尊商周时期的巫祝像!
"阻止......星辰......"
张海峰的青铜半身突然裂开,无数青铜虫从伤口涌出,在空中组成一面盾牌挡住第四颗坠落的玉琮。但撞击产生的冲击波还是让方圆五里内的玻璃全部粉碎,碎片不是下落,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河图洛书的图案。
陆远挣扎着站起来,发现自己的发声器官正在异变。当他尝试说话时,喉咙振动发出的不是人声,而是青铜编钟的韵律。更可怕的是,这些"钟声"自带翻译效应——每个听到的人都会在脑内自动理解含义:
"钟磬即密码"
"律吕即密钥"
苏晚晴的身体悬浮在七条青铜脉络中央。她的长发已完全化作青铜丝,每一根发丝都在演奏不同的古乐片段。当《阳春白雪》与《大武》的旋律在某频率重合时,黄浦江底突然升起九根青铜柱,柱面刻满历代失传的音乐谱记——从贾湖骨笛的符号到曾侯乙编钟的铭文,层层叠压如同文明的年轮。
"《乐经》......"她的声音带着混响,"不是失传......是转化成了......"
话未说完,第五颗玉琮星辰砸中上海博物馆。
屋顶的青铜鼎形装饰突然活化,鼎腹裂开伸出无数青铜触须,将馆内珍藏的文物全部"吞食"。越王勾践剑在触须中融化,与商鞅方升、吴王夫差盉重组成一柄怪异的青铜法器;唐宋书画上的墨迹脱离纸绢,在空气中凝结成立体的甲骨文字。最惊人的是大克鼎——这件西周重器自动注满青铜液,鼎内浮出十二具青铜人偶,正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