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气地说道:“喂,你这样名动天下的人物,为什么对这些私事感兴趣。”
周奕稍有诧异:“侯兄什么都对你说了?”
“猜也能猜到,当今天下能叫他佩服的周姓之人,其一是江淮的周大都督,其二是南阳那位棺宫主人,你一看就是从江淮来的,否则,我怎会带你去他的住地。”
范采琪道:“我都搜了几遍不见人,等闲人去了也是白费工夫。”
范小姐倒是挺聪明的。
周奕又问:“范帮主可知我要来此?”
“知道。”
范采琪凝神看他:“侯希白见我爹时便说起你,我爹当然知道你要来,我甚至怀疑,这姓侯的是不是你派来故意接近我的,为的就是和我爹说话。”
“啊?这误会可就大了。”
周奕带点追思道:“年前一日,雪如鹅毛,当时我与侯兄正乘一艘大船渡江,见他背负行囊,神色匆匆,问他漂泊何处。他说欲往巴蜀求见范帮主的美丽女儿,只得一见便此生无憾。
外人皆道侯兄是多情公子,其实是个洁身自好的痴情人,一提起范姑娘,他便对我说,周兄,侯某心在巴蜀,此船太慢。”
“之后呢?”
“之后侯兄便跳入冰冷江水,直往蜀道。故而,他比我早来数月。”
范采琪的脸上多出笑意来,一旁的蓝衣少女却笑着拍了她一下:
“采琪,你别信他,这话准是哄骗你的。”
范采琪嗯了一声:“我不会上当。”
周奕笑望着那神情闲雅的少女:“姑娘怎知我是哄骗?”
“凭感觉。”
“好,等我们找到侯希白,可问他是否在隆冬大雪天跳江,以及他来巴蜀是因为我,还是因为一位姑娘。”
范采琪点了点头:“我来问。”
一旁的少女轻盈一笑:“采琪,他的话中全是陷阱。你若顺着他的话问,准又上当了。”
范采琪不由看向周奕,周奕还未说话,又听那少女幽幽道:
“周大都督那样英伟豪雄的人物,竟要与一个纠结情缘的小女子逗趣,实在太欺负人啦。”
她捂嘴一笑,灵动可人,叫人没法生气。
周奕不说话了,一边走路一边取下酒葫芦,又去喝那郫筒酒。
“不愧是蜀地酒醴之美,青姑娘,明日这酒还有吗?”
“没了没了.”
众人走过城中大市,市楼高耸,店铺鳞次栉比,酒旗、茶幡、布招在风中招展。
又过一街,周奕听着市井声浪,朝街边一看瞬间满目锦肆溢彩。
蜀锦是国之瑰宝,那些锦肆门前,皆高悬色彩斑斓的样品,什么团窠对兽、联珠对禽纹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后院作坊隐隐传来机杼声。
这生动热闹画面可少见,“锦官城”的美誉绝非虚名。
川帮一行人在大市走过,也没引发关注。
来自西域、波斯,经吐谷浑道或南方丝路而来的胡商一大堆,在此流连,讨价还价,空气中似乎都飘浮着蚕丝的气息。
“穿过这个街市便到了。”
范采琪领路,没过多久,周奕便瞧见了一栋青瓦朱柱,色彩典雅的大宅。
那宅门位于高大的夯土台基之上,面阔三间,采用乌头门样式,大门上镶嵌着碗口大的鎏金铜钉,排列整齐。
门楣上方悬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,上书“蜀郡范寓”。
周奕跟在范采琪身后,穿过门口的石狮子,进了门,将宽阔萧墙上的朱雀祥云图甩在身后。
川帮作为巴蜀三大势力之一,有这样的宅邸倒也不算奇怪。
不过,相比于秀珣在巢湖边安置的南巢湖庄,这大宅还是逊色不少。
巴蜀可找不到另外一个鲁妙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