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如孟姝所愿,但真听到这个名字时,她的眼底还是掠过一抹讥诮。
随后握笔的指尖一顿,像是才惊觉身后有人,她缓缓转过头来。
其实根本无需刻意表演,因为皇上的目光始终定定得瞧着画上的女子。
“知...潼?”
孟姝蓦然开口,语气带着几分茫然的迟疑,尾音是一点恰到好处的了然。
这道声音把皇上从怔忡中拽回神,他的视线也随之从画上收回,落在孟姝脸上。
这一刻,许是因为孟姝的语气,他自己也说不清,为何会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虚怯。
眼前人,是为他诞下第一位皇子的瑾妃,容色倾城,才情横溢。
他初初见面时便觉惊鸿照影,再难相忘。在王府时,她不争不竞,安分守己的帮衬着侧妃打理庶务,许是她的容色太过灼人,只要有她在,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跟随。
待相处日久,那份初见的惊艳渐渐酿成心动,所以他屡次晋封,甘愿为她破了祖制更籍,甚至将“瑾”字封号给她,将能给的荣宠都捧到她面前。
但他依旧忘不掉,多年前那个午后,在庆家府邸的梧桐树下,一位穿着月白衫子的少女望着他,眼底没有丝毫对皇子的敬畏,只有一片清亮,
“九皇子人中龙凤,为何要囿于出身,不敢展宏图之志?”
这话掷地有声,是何等意气风发,也像枚楔子,钉在他少年时的困顿里,这么多年过去,还在心底隐隐发烫。
那是年少的他第一次心动,是他晦暗日子里撞进来的第一束光。
也是他下定决心,踏上夺嫡之路的开始。
哪怕现在坐拥天下,哪怕身边美人如云,那个在梧桐树下仰头发问的身影,依旧动人澎湃,清晰得如同昨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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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姝转回头看着案几上的画,语带疑惑:“庆国公府大小姐么?皇上认错了,臣妾无缘得见昔日名动京城的第一才女,臣妾画的是舅母绣云。”
皇上闻言,再度盯着画中那双眼,指尖几乎要触到纸面。
虽与知潼不十分相似,但那眉梢的孤意、眼底的清傲,分明就是她。
独自沉默许久。
“像,很像她。”
皇上垂眸轻叹,声音里浸着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意。
孟姝瞧着他这副沉溺的模样,心底掠过一丝冷意,她费尽心力画下这几笔,可不是为了看他追忆旧人。
见皇上似是一时失了神,她索性主动开口,将他的思绪拉回:“哦?世上怎会有这般巧合?”
她抬手,指尖指向案边另一幅画道:“昨儿云宝林央着臣妾为她作画,云宝林和婉儿是表姐妹,这才能有两分相似。”
随着她这几句话,皇上眉宇间的怅然渐渐淡去,理智回笼,眼神里也随之闪过疑色。
孟姝自顾自道:“臣妾的舅母与庆国公府素无往来,更无亲缘,怎会这般相像?而且这画里的人与庆嫔也无半分相像。”
皇上果然顺着她的话沉思起来。
孟姝见他已入彀中,但还不够。
她突然一掌拍在书案上,把皇上吓了一跳的同时,抛出了一句更引人遐思的话:“怪不得当初于嬷嬷在行宫见到舅母时,会露出那般古怪的神情!”
“嗯?”皇上的注意力被彻底勾住,抬眸看向孟姝,眼神里满是探究。
“去岁在行宫避暑,皇上可曾记得召见舅舅,同时也下了恩典,允舅母来探望臣妾。当日在千鲤池旁,于嬷嬷撞见了她,当时便说舅母很像一位故人,如今想来,她指的定是庆家大小姐吧?”
这话很有些石破天惊,但孟姝说出来就像是在寻常闲话一般。
可落在皇上耳中,无异于投下一块巨石。
直到用晚膳时,他还有些神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