舰出海捕鲸会不会削弱水师战力不利抵挡舰队入侵,自然不在权女干冯锡范的考虑范畴。
好端端的王府议事最终沦为朋党之争,刘国轩胸口宛若压了块巨石说不出难受,前些日子刘俊虎在镇海号上的言语蓦地在脑海深处闪现,面色阴沉大踏步走下青石台阶,走到最后一级精神恍惚险些踉跄摔倒。
刘俊虎领着六名侍卫坐在王府广场旁边的茶馆喝茶聊天,见此情景忙奔过来搀扶,抬眼扫视周围无人,轻声问道:「爹,王爷有没有下令把林凤那帮家伙全都拿下问罪?」
郑睿违抗军令被蒋德威挥刀砍断胳膊,自己觉得挟制上官理应受惩,刘俊虎闻知却是暴跳如雷,感觉蒋德威此举公开打自己脸面,他本来就对不通海战的陆师轮训军官百般瞧不顺眼,如此一来更有了反对理由,一意蛊惑刘国轩返回东宁府面见王爷,即使不把林凤问罪杀头也要赶出明郑水师。
刘国轩冷着脸没有说话,翻身跃上黑鬓马,扭头望向王府敞开大门,见冯锡范身穿大红云锦蟒袍在官员拥卫下缓缓从正门踱将出来,笑声朗朗昂首阔步,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一迭声的奉承讨好。
刘国轩不屑转头,鼻腔发出重重冷哼,郁闷道:「权女干在内大将岂能立功在外,还是快些走吧!」
扬起马鞭用力抽向马臀,自幼骑乘已显老迈的黑鬓马奋蹄长嘶,疾若旋风驰向灰雾朦胧的不可知远方。
冯锡范站在王府门口冷眼旁观,说话声音微微一顿,狭长眼眸现出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。
——老夫就盼着你与郑小子暗中勾结,出师勤王方便一网打尽,早日把郑家天下改为冯姓。
抬头睨视悬在头顶的延平郡王牌匾,志得意满的冯锡范忽地觉得老旧牌匾确有必要重新更换。
见老爹吃了火药的呛人模样刘俊虎就知事情不谐,恨恨抬头瞅了眼放声狂笑的冯锡范,扬起马鞭示威般抽了记响鞭,跳上战马紧跟刘国轩身后,想要问话却又不敢开口,只是不时挥鞭抽打马臀。
延平郡王府前面是五亩方圆的宽阔广场,出了王府广场便是繁华热闹的承天街,两侧次第分布六官衙门,不时有青袍官员抱着卷宗出入,都用惊奇目光瞅视面色铁青的刘国轩,交头接耳窃窃私语,只是谁都不敢高声说话,生怕无意触了刘国轩霉头。
镇国公可是三朝元老明郑战神,虽然惹不起冯总制,想要对付不上台面的低级官员还不是小菜一碟手到拿来。
刘国轩老于世故,当然猜出青袍官员暗中议论些什么,老脸不觉有些发红,假装视而不见甩鞭用力抽打马臀,八骑快马在狂风呼啸中急驰出六七里,前面出现三岔路口,刘俊虎见刘国轩拨马就要转向东宁府码头,忍不住催马上前驰成并辔,轻声问道:「爹,今日已经迟了,干嘛不回府歇上一晚?」
刘国轩贵为明郑镇国公,自然在东宁府建有国公府,他常年居住澎湖练兵难得回来,本来有意回府歇上一晚,却被冯锡范气得只想早些赶回澎湖,凝目瞪视刘俊虎一眼,冷声道:「又想平安他娘了,是不是?」
刘俊虎被老爹瞧破心思,英俊面孔不禁涨得通红,哪肯当着老爹之面承认想媳妇,急中生智摇头道:「孩儿哪会那么没出息想平安他娘,只是听说岳父染病卧床,想要趁机过去探望。」
永历二十七年刘俊虎娶傅为霖独女傅绮韵为妻,相互敬重夫妻感情甚是和谐,是东宁府权贵圈中有名的恩爱夫妻。
刘国轩向来敬佩傅为霖的道德文章,为此不惜降低身份结成儿女亲家,听到傅为霖染病卧床愕然勒僵,沉吟问道:「亲家啥时候生病,我怎么不晓得?」
刘俊虎涨红了脸忸怩道:「绮韵前些日子特地来信告
知,说岳父出使归途受荷兰战舰炮轰惊吓,年老体弱染了风寒,近些日子都在家中静养,孩儿还没来得及告诉爹爹。」